第二天晚上,二少爷的鬼魂果然来了。
蓝家摸不准剑阁与缥缈峰到底谁更厉害,只好两不得罪,一日三餐都在一张桌席上,免得被以为厚此薄彼。
两家不对头,气氛自然不算太好,才吃到一半,外头忽然冷风席卷,本来在外头伺候的下人倏然尖叫起来,一时砰砰乓乓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好物,各个都涌到厅堂这头,蓝家夫妇立刻贴在两个剑阁弟子身后。
那蓝夫人的声音尖锐,听起来简直是要吓疯了:“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于观真喝茶心道:看来亏心事确实做得不少。
厅堂几扇门被风刮得哗啦啦作响,似是平地起了阵狂风,外头的烛火一一熄灭,不片刻就见角落里的花瓶坠落在地,灯盏被打翻流油,就连门窗都要被掀飞出去一般。
“啪——”
门窗竟然被往来的风送合上了,有几个胆大的下人凑上去,将门窗皆栓上了。
本来明亮豪华的蓝府,霎时间暗得再无颜色。
只闻一阵阵风过处,一条人影忽然映照在窗上,丫鬟惊叫出声,又很快捂住嘴巴,吓得眼泪长流,哭泣着挤出半句话来:“是二少爷。”
于观真循声望去,果然是巧燕。
空气里传来冷透骨髓的寒气,外头行走的东西似乎挂着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脚步声简直如棒槌在众人心头的大鼓上重擂,一下紧接一下。
蓝夫人似乎就快要受不了了,简直要昏过去,当即推搡了把原无哀,小声尖叫道:“你们……你们还不去捉鬼!原先一直说什么鬼,也都由你们,前日都害人了!难道,难道——我们花钱请你们来骗吃骗喝的不成!”
她大概是昨天与丈夫通过气了,知道崔嵬输在原主手底下,便又将自己当成了缥缈峰庇佑下的蓝家。
蓝老爷脸色古怪,一时间却也没有说什么。
原无哀皱起眉来,想来在蓝家多日,他大概还没受过这样的欺侮,却也不便与凡人计较,正要起身来,忽然听巫月明道:“你们家二少爷难不成是被你们推到井里淹死的?这才化作水鬼来索命。”
蓝老爷的脸色不好看,不过要比他夫人冷静多了,勉强镇定道:“仙姑真会说笑,不过是来路不明的恶鬼找上门来,我那二弟是突染恶疾离世的,怎么会是水鬼呢?”
巫月明欣然指向角落里的丫鬟,漫不经心道:“我耳朵不错,这个小丫头刚刚可是清清楚楚地说了句二少爷,难道自家人还能认错。”
“巧燕!”蓝老爷顿时瞪过眼去,目光里的惊惧化作了恶毒,“你怎敢在仙姑面前乱讲话!”
巧燕慌得六神无主,瘫坐在地,结结巴巴道:“我……我……”
原无哀却摇摇头道:“我们之前也有所怀疑,还去查探过下葬处,二少爷确是病死的。外头这鬼浑身上下水淋淋的,可行走过处却没多少水迹,浑身阴寒,恐怕只是借了二少爷的魂,我们本以为关键是在古井之中,不过如今看来,也许是有人故意误导。”
那蓝夫人被下人扶着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声音都抖成一节节:“休管那东西是什么了!你们……你们不是神通玄妙,只管将那东西打散了不敢再来!不就是了!”
原无哀顿时皱起眉头来,他们已说清外头确实就是二少爷,万没想到蓝家竟如此不念骨肉恩情,开口便要打要杀,只是不便直言,又道:“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
巫月明却道:“这鬼不是不害人么?”
“正是不曾,我等才留手,不过要是背后的确有人,只怕姑娘之前的行为已经打草惊蛇,我等又不便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