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没事了吧?”
看着不停来回走动的深泽,在被他晃晕之前,安宁笑眯眯地问。
“没、咳咳、没事了。”
深泽脸上的欢喜略微收了收,别扭地回了一句,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去,喉咙处滚动了数下,终于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谢谢”。
沈氏在一旁看得一脸欣慰,想起安宁方才替深泽正骨的时候还挨了一脚,心里一阵气不过,狠狠地在沈泽的头上打了一巴掌,“脚疼还能踢人,是不该给你治,省得以后再出去闯祸,还不快给宁儿赔不是!”
沈氏这一下是下了狠手,疼得深泽直咧嘴,不满地叫喊起来:“我那是疼得没办法,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不事先说一声,还故意吓唬我,姐姐你刚才不也被她骗了,哭得像是我要死了似的?”
“好好的,说什么晦气话!”见他还敢狡辩,沈氏气不过又举起手,吓得深泽抱头躲到了一边,“好、好、好,我道歉还不行吗?”
他磨磨蹭蹭地理了理衣衫,来到安宁跟前,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规规矩矩向安宁行了一个大礼,“这次是我不对,不该对姑娘出言无状,还误伤了你。大恩不言谢,以后我的这条命就是姑娘的,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皱下眉头就不姓沈!”
安宁本来还想拿医药费吓唬吓唬他来着,没想到他突然郑重起来,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宁儿……”沈氏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面带央求之意。
她这才回过神来,见他仍旧躬身等着她的回复,连忙往一旁侧了侧身子,“沈家哥哥见外了,你既是嫂嫂的兄弟,便也是我的兄长,以往宁儿也有不懂事,失礼冒犯之处,我方才还吓唬了你,挨你一脚也不算冤,就当扯平了吧。”
深泽听了猛得直起腰,一脸严肃,又把安宁吓得一愣神。
他见状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接着说道:“你保住了我的脚就是救了我的命,忘恩负义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不过除了这条命,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叫我就是!你若是不答应,我是不能心安的。”
安宁无奈地看了沈氏一眼,眼神一转,故作心疼地道:“这么说,我的医药费你也付不起了?”
深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直白地同自己提钱,一时尴尬的脸都涨红了。
沈家也是大族,可他们一家因为沈父过于老实,在宗族里从来都是受气的。
当初沈父同大哥分家时,除了一套木匠做工的器具,什么也没有分到,沈父毫无怨言地靠着手艺养活了一家人,日子一直过得苦巴巴的,受尽以他大伯为首的宗族势利者的白眼和欺负。
到了沈氏嫁到侯府,好不容易能在家族里直起腰了,可谁也没料到,侯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还没有大伯嫁入知府家为妾的堂姐风光。
本来就争强好胜的大伯更是恨不得一脚把他们踩进地心里去。
在这种受人欺负的环境里长大,沈氏学会了逆来顺受,深泽则变得异常叛逆,从小就爱打架闯祸,长大后也不愿意老老实实跟着沈父守着自家的木匠铺子,成日里到处乱晃,想找翻身的机会。
不是他不肯踏实帮沈父守家业,而是在做了知府小妾的堂姐的帮助下,现如今雍西城的木器行都被大伯一家把持了,刻意挤兑他家,纵使他们父子的手艺再好,生意也还是一天不如一天。
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出去闯荡闯荡。
可他一没资历,二没资本,又被大伯故意打压,这次差点连腿都保不住了,更别提赚钱了。
他如今吃住还要靠家里,医药费自然也要回家里拿,只是家里也没有富裕的,想想不由心生凉意,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安宁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却较真了,连忙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是你耽误的久了,骨头错位的比较严重,都是一家人,真的不用那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