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没让容澈看到这些图书。
她最清楚了,虽然他平素极少表露情绪,但心底敏感至极。
他说,他配不上她。
若不是因为身体残缺,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怎会低下高傲的头,说一句不配?
配与不配,是世人的评判,她不管。世人分为男女,宦官不男不女,在其中身份尴尬。可在她心里,容澈不属于任何类别,这世上只有一个容澈,他就是她的举世独一,无二无别。
下面还有好几本书,应该都是一样的货色。姜绥也没兴致再看,把书合上,盖上盒子,捧起放到一边。
原以为里头只是书,没多大重量,捧起来却觉得分量不对。
姜绥重新掀开盒子,拿开几本图书,果然见下头还有个锦盒。
上头是那样的东西,底下自然也清雅不到哪去。
姜绥开了盒子,绕是事先心中做了准备,盒子里的东西直愣愣地撞进眼里时她还是怔住了。
这……通体莹绿,显棱露脑的,过分逼真过分扎眼,分明是画上男人的东西!怎么还能单摘出来!
姜绥是皇后千呵万护养大的娇女,哪看过这种玩意,慌得把盒子一盖,赶忙扔到桌子底下去了。
喘匀了气,姜绥扶着桌角,这才想,都说宦官因为身体残缺,心理便格外扭曲。在闺房之事上,总要折磨对方痛哭哀嚎才觉得发泄。
这些都是前世春未偷偷告诉姜绥的,说是和内监对食的宫女传出来的,春未一脸惊恐地恳求公主,千万别把她许给宦官。
那时她还觉得春未胡诌,毕竟看容澈那样端正的人品,又是寡淡冷清的性子,怎么也想不到这茬。
如今看那粗重物件,果真是如刑具一般。再想来,传言未必不真。
得想法子尽快跟他袒露身份了,天知道“替身”会不会受如此酷刑。
姜绥又恼这东厂的尚越,送这起子玩意做甚?他自家扭曲着,还想来带歪容澈!
越想越气,剩下一桌子的礼物也懒得看。
夜长无趣,姜绥又不肯睡。
支着下巴看越燃越短的红烛,约莫容澈已走了半个时辰了,该赶到祈年殿了,也不知那里到底出了怎样棘手的事,竟要西厂提督新婚夜赶去处理。
姜绥有些担心,转念一想,容澈最有本事,再麻烦也难不住他。
痴痴地想了一会,姜绥有些犯困,不知是红烛晃悠还是她不住点头,险些一头磕在桌面上。
不行。说了要等他回来,不能自己先睡过去。
姜绥强打起精神,重新翻看礼物,心想把不能让容澈看见的全挑出来,再把送出这些混账玩意的人一一记下,也算今晚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