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顿,欲言又止。
沈绰眼神变得凌厉,沉声道:“知情不报,误了案子你担得起罪责?”
村长禁不住吓,立马恭敬道:“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小翠回来找表婶,突然晕了过去。贱内略懂医术,表婶找贱内过来为她诊脉,贱内得知她怀有身孕。她跪下来苦苦哀求贱内不要告诉其他人,当时她还年幼,贱内追问是何人所为,要拉着她去报官。她又难过又愤恨,说那人背景非他们能惹得起,随后问贱内要了几副汤药,不打算留这个孩子。贱内与老拙商量后,为了小翠名声不好张扬出去,表婶身子不好,也不敢刺激了她。”
沈绰接着问::“后来呢?”
村长道:“约莫五六个月后,小翠回来已不见肚子。贱内问小翠是否将孩子打了,小翠回答是。”
“可记得具体时间?”沈绰又问。
村长仔细想了想:“六年前的腊月,当时她已有身孕三个多月,老拙的三女儿正是那个月出嫁的。”
沈绰和李约相视一眼,时间与醉月说小翠开始不去醉月馆时间一样,当时吴家定知晓她怀有身孕。小翠既被剖腹取了孩子,说明孩子并未打掉,要么当时她不想打掉,要么被外力阻止。
现在又多了一个问题,孩子还活着吗?孩子活着的话去了何处?这个答案也许只有凶手才清楚。
先前他们推测小翠被凶手威胁才未大喊,而是顺从的摔入水里。假设小翠伺机报仇,孩子断不是能威胁到她的存在,答案与里头一具尸体有关系。
李约问村长:“她可曾透露那人是谁?”
村长欲言又止,更多是畏惧。
沈绰见此,说道:“村长,我办了如此多案子,所有的知情不报者都会被凶手盯上,村长不说那就是秘密,只要永远闭上嘴秘密无人得知。可若是说出来,不是秘密的秘密,凶手想报复你便是自投罗网。”
虽说沈绰说得有理,可如此言语吓唬证人,安提刑和鲁府尹心下稍稍不满,瞅瞅李约没有任何不悦,他们不好说甚。
村长面露为难,低下头偷偷瞄了瞄鲁府尹。
李约将村长举动看在眼里,村长害怕府衙的人。他淡淡道:“担心自己安危乃人之常情,既是证人便会有专人保护。”
村长听李约如此说,动摇了一些。
沈绰看了眼从容淡定的李约,他倒是会唱红脸,那她便唱黑脸到底。她接着与村长道:“凶手若就在周围岂会饶了你,侥幸之心必将带来杀身之祸。唯一化解危险的办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鲁府尹和安提刑不作声,看着沈绰和李约一个黑脸一个红脸,两人倒是配合极为默契。
“老拙……”村长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她那时回来还带着一个叫‘玉环’的伴,老拙无意听到玉环追问她孩子的爹,她说与府衙关系甚密,在泸州府甚是有名望。若非她机智,早已没了小命,何谈去讨公道。”
“你就没想过要帮她一把?”楚善玉有些打抱不平。
村长有些羞愧道:“蝼蚁性命怎敢螳臂当车,她当事者都不去追根究底,老拙如何出面。”
楚善玉努努嘴,这事确实说不出个道理。
证言全指向与府衙有关系,也指向了吴员外,这让为吴员外说话的鲁府尹觉得羞恼极了。他本是想训斥村长知情不报酿成今日大祸,可见李约看了他一眼,心“咯噔”一下,不敢发作脾气。
沈绰活了几百年,怎样的人没见过,人性没人比她更懂。同样官场世道,她也清楚的很。她说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更何况当事者都不追究。冤者不敢上诉,贫者命如草芥,自古道理皆是管事的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