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一看,院墙高处边缘位置有暗色血迹留下,细细辨认便能发觉那血迹居然是人手指的形状,再沿着血迹仔细察看,院墙之上竟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纤细的木签被钉在土墙墙坯里,以泥土固定,只露出尖端连成一片,若是没有光芒照着,再加上那处泥土有明显被人大力按下去的一块凹陷,根本就发现不了木签的存在。
一座酒楼后墙,被设置得宛如刑具展览,许林光是看着便觉得指尖发痛,柳二丫方才说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许林再转头看简清时,目光已与先前大为不同。
简清见他眼神不对,微微挑眉,“许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许林咽了口唾沫,问道,“这、这都是谁准备的?”
简清看他手指方向,有些莫名,“修缮酒楼时我让工匠一起做的,不是很简单的东西吗?”
真的简单,现代谁家院子外面没个电网玻璃渣的,木签已经是没钱用铁制品之后的替代品了。至于臭水沟,真不能怪她,毕竟设置最初也不是为了防贼的。
看着简清无辜茫然的表情,显然并不把她后院那些木签当回事。许林心中发凉,神色愈发端正,兢兢业业地顺着院落查看起来。
许阳带着人到时,没看见自己上赶着对小娘子示好的儿子,反而见到了一个一板一眼干活的敬业捕快,不禁狐疑道,“许林?”
许林从地上翻身而起,假装没有为了查看秽物痕迹趴在地下过,拱手道,“捕头大人。”
简清已经随许林查看过酒楼后墙,不甚清晰的血手印、足尖蹬出的土痕和秽物痕迹在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的许林手下被一处处指出,又从从来都是停放车马的后巷绕到正街,秽物痕迹就此断绝。
此时见到许阳赶到,简清低头施礼,“多谢许捕头漏夜赶来。”
几个捕快举着火把将酒楼照得通明,许阳上下看了看简清,确定她没受什么惊吓,便带人踏进酒楼,半句废话不说,“贼在何处?”
许林哀叹一声,“跑了。看起来武艺颇高,从酒楼后墙翻出去没多久就没了踪迹。”
简清将始末又说了一遍,许阳借着火光依次看过后院情形,又抬手在后墙土坯上按了一下,墙上血指印的位置微微凹陷下去,许林所说的武艺高强完全不是虚言。
许阳皱眉道,“既有匪盗,这几日夜深巡城多遣两人,务必一队在东一队在西,若是再有此事,决不能让贼人有逃跑之机。”
话虽这样吩咐下去,但许阳自己明白,自肃亲王整治游侠之风并另设武举后,能有这般武艺的人,恐怕不是旁人豢养的高手,就是军中能人,凭凤溪城的小小捕快想要捉住贼人,实在是异想天开。
顿了顿,许阳又道,“留一人夜间在简家守三日。许林,你不能留。”
许林冤得厉害,他今天连抢着说话都没做,怎么非要把他特别点出来一遍,说得好像他真的要留下似的。他一边想着,一边目光又溜到简清身上晃了一圈,少女正垂头沉思,侧脸清丽温婉,方心头一荡,许林的指尖又不自觉痛了起来,再不敢多看一眼。
简清听许阳吩咐完,开口道,“捕头,不知可否为我出具一张手书,我才好去铁匠铺子打些捕兽夹防备贼人。”
盐铁之事,向来被管控得慎之又慎,而眼下时机顺势提出这一请求,借着防身的东风再打几把菜刀,简清有把握不会被拒绝。
果然,许阳点了头,“明日给你送来。”
“多谢捕头,阿清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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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池,同一个夜里,小凤山上明日还有训练的兵士们大多睡去,少数夜里巡逻的兵卒走到高处便止步不前,探头望一眼还点着灯的王爷的书房,缩缩脖子,回身与同伴感慨一声高位者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