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谨以为她开窍,自然要如她的愿。
沅衣下花满楼的时候,是攀墙跑的。
趁着夜黑风高老娘子去前头寻老鸨子不注意。蹑手蹑脚,熟门熟路攀走了。
她一辈子都躲躲藏藏,这样的路子,沅衣走得很舒服。她之所以这么怂,还有两点害怕。
一是怕撞见刚到起冲突的人又耽搁时辰,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招不起达官显贵,亦要为霁月保身,他不能再暴露。
二是怕花满楼大堂里的那些目光再凝到自己的身上。
不知为何,大概是乞丐做久了,甚少有目光会流连在她的身上,但凡有人瞟着眼睛在她身上过两圈。沅衣很敏感,都能察觉出来。
像之前通元当铺守门的汉子的目光。
她进门来的时候跑得急,跑得很快,也能注意到大堂里好些人都在看她,目光凝在身上,到处都不自在。
真不明白她有什么可看的。
天生愚笨,长相平平,和熙经常说她是个傻子。
自认了,也不敢反驳。
和那些甩衣袖扭水舞的窑女比起来差远了。
什么事儿都做不好,就连哄男人都不会。
霁月都被她惹气了。
沅衣捏手跑,风在耳边呼啸,泪都险些要被吹出来。不争气的泪,风糊了眼睛都扛不住。
窑女虽然名声不好,却个个都有手段,有本事。
懂的东西也多,会劝酒,会飞舞,会软嗓,还会哄男人,什么都会,比她还要有出息。
她什么都不会,只会讨饭,吃的都是别人剩下的。
沅衣沿路跑,心里越乱,想的越多。
她的眼睛憋得很红,城东的风沙都跑进去了,以致于她没有看见在枯草堆里有个眼神不善的乞丐在暗处盯着她。
直到沅衣跑进城隍庙,他没从枯草堆里出来,一直在原地蹲守着。
白修筠扛不到她回来的时候,血越流越多太痛苦了。
想要个解脱,什么都没有。
莫说他能不能将火弄过来,烧死自己,只怕挪个位置都难,何况那火不大,快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