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二伯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从市场回来,经过一楼复印店时,恰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江大伯。
“白元啊,你晚上是要做什么?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大伯替他分担了几个袋子,一手提菜,一手抱着打印好的论文,慢慢往楼上走。
江大伯江白鹿是学者,今年三十九岁,长得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看着像是青年学者,不像三十多的人。
江白鹿在南省大学任中文系副教授,不过已经很久没授课了,常年在家搞学术研究,偶尔去一趟学校,也是为了到图书馆借书。但今年江花事考上南大后,他也省去了来回坐车的时间,越发的不爱出门了。
与之相比,和他同龄的江白元就显得粗犷一些,骨架大,长得高,五官深邃,偏英俊那一挂。因此,兄弟俩看着哪哪儿都不太像,但只有一点一模一样,那就是如出一辙的看上去年轻,连抬头纹都没有。
“小弟说今晚的大餐明面上是给他庆祝生日,实际上是为了宴请明家小子,请他帮荼蘼和花事解决今年的坎儿。”江白元淡淡说道,声音低沉又温柔。
“若是他真能助俩孩子度过这一劫,多少顿饭咱们家都请得起。”江白鹿轻声叹道,圆框眼镜下的眼瞳泛起怀念之色,想到了以前的事,“要是爸妈还在就好了,咱们就不必四处找有本事的人,甚至为此不得不接触和主家有关的明家人。”
“我瞧着,明家小子虽然继承了明家一脉相传的神棍气质,却是个老实孩子,如果能办,他应该会帮着办。”走上三楼,江白元推开自家的门,侧身让大哥先进去,然后跟在他身后,把东西提进厨房。
江白鹿在兄弟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也不同他客套什么,坐到窗边的摇椅上开始翻阅论文。
这几份论文有的是学术界大拿新论文的扫描本,有的是其他教授的初稿,找他提意见的,只有一份是他的新作,但他不太满意,而这种不满意在文字脱离屏幕、印在纸上后,更是被要求严苛的他无限放大。
江白元在厨房忙活,先把食材分类,将需要时间小火慢炖的汤炖上,再处理其他不易保存的新鲜食材。哗啦啦的水声与厨具碰撞声交杂着回响,像一支吟咏小调,欢快且并不繁乱。
两人各自忙碌,互不打扰。
而在对门的江三江鹤汀家,大家也都没闲着。
火锅汤底已经熬好了,调料还差一些,江妈一时兴起,忽然想手制花生酱,便从冰箱里翻出上回超市打折囤的五六斤花生,全丢给江荼蘼让他帮着剥。
江荼蘼觉着老妈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但凡她的厨艺稍好一点,他们兄妹俩都不至于从小到二伯家去蹭饭。不过吐槽归吐槽,该做的事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做。
大伯母和二伯母将汤锅摆到桌上,端上备好的食材,开火加热汤底。
江花事面前放着一大篮水果,她想弄水果拼盘,但需要削皮的有好几种,不得不拿着小刀,挑着小指,小心翼翼又笨手笨脚地削果皮。
“花事,你能不能行?”江荼蘼看着她那水葱似的手指就害怕,生怕她刀锋偏一点,果皮没削到,先把自己的手削了,“要不你来剥花生,我帮你削?”
剥花生久了手指也疼,可比削果皮要安全,也更简单。
“我能行。”江花事咬着牙一用力,一块果肉顿时斜飞出去,正正好落在垃圾桶里。
江荼蘼:“……”
实在看不下去,江荼蘼把搁在腿上的花生篮放到茶几上,抽走江花事手里的刀和水果,无奈地道:“还是我来吧,你去剥花生。”
“哦。”
江花事扁扁嘴,捞过花生篮,用两根手指捏着花生用力按下,“咔擦”一声,花生仁从壳里弹了出来,恰好掉在篮子里。
江荼蘼灵巧地使着刀抢救手里这颗被妹妹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很快,一条果皮长长地垂到他的脚下,中途一次都没有断过,顺顺利利就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