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遗眉眼柔和,看人的眼神尤为亲切,而骆应逑的眉眼要锋利一些,他的眉尾转折处还断了一小截。
听人说,断眉的人行事决绝,命途多舛。
想到这儿,她才觉背后发凉,连带殿内的熏香都变得冷凝起来。原来,自己两年前抱的人是他,她认错了人。
她与骆应逑对上第一眼,对方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她也慌乱低头。
这是她第一次来皇宫,加之心中有鬼,局促万分。
“既是黎家三小姐来赴约,我再留着怕是要留成仇。”骆应逑爽朗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饮尽,“大哥,酒我喝了,不叨扰你跟佳人相会,回见。”他说着便站起身,随手捞了块糕点往嘴里扔,少年人的率性一览无遗。
“你这急性子得改改了,别坐不了半会儿便要走,再喝一杯。”
骆时遗笑道,随后朝她走来,明亮的烛光映在他俊挺的轮廓上,仪容端雅,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有些晃眼。
“相忆,你还没见过咸王吧,来,朕为你介绍。”他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她根本不敢抬眼。
握着酒杯的手不禁加了几分力道,骆应逑嘴角懒散地挑了个弧度,似笑非笑道:“大哥,你想听我喊她什么,黎姑娘,还是皇嫂?”
闻言,骆时遗轻笑了一下,别有深意道:“随你。”他说罢示意一旁的太监上前,转过身道:“相忆,这酒是梨花酿,酒劲不大,女子也能喝。咸王是朕最好的弟弟,你敬他一杯。”
“是。”她乖巧点头,拿起托盘里的酒壶满上两杯,自己拿了一杯稍稍垂首道:“民女黎相忆,敬咸王殿下。”
身前人影一近,只听骆应逑道:“皇嫂敬酒,我哪有不喝的道理,我这个人还是很识相的。”
两人对面一饮而尽。
还没待她放下酒杯,眼前乍然一黑,她整个人往旁倒去。霎时,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紧接着,“啪”,酒杯落地的碎裂声在耳畔响起,格外清晰。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转醒。
“嘶……”微弱的烛光照得她眼皮愈发酸涩,眼前的一切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她望着陌生的景物摇了摇头,陌生的房梁,陌生的摆设,根本不是方才敬酒的地方。
她撑着光滑的地面坐起身,不想手边碰到了一角衣料,心头一跳,她按着呼吸往旁瞧去,“啊!”
惊叫一起,她下意识便想用手捂住嘴巴,尽管屋内光线黯淡,她还是看清了倒地那人,赫然是咸王骆应逑,浓厚的铁锈味直直冲进了鼻尖,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咸王,此时正满眼是血地躺在她裙边。
屋内安静地出奇,甚至有一丝诡异,她不晓得他是不是死了,她也不敢试,脑子里早已空白一片。
心头剧烈地跳着,她手脚并用往后退去,而后,外头阵阵脚步声逼近,她怔住,突然想明了一切,这是个局,骆时遗是想借她的手害骆应逑。
地上的骆应逑兀自一动不动,“哐当”,有人推门而入,为首的正是杨辉,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直直地盯着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黎府三小姐黎相忆谋害咸王,按理当斩全家,皇上念在昔日旧情赐黎相忆白绫一条,黎府其他人无罪。”
回忆终了,“吱呀”,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她知道,是骆应逑来了。
脚步声到一半停住,她不明所以,僵硬地坐着,等他下一步动作。
新房内的龙凤双烛尽情摇曳,许多东西都是临时布置的,喜庆之色只有少许,装在这房里单为点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