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年年和有鱼趴在樱草脚边打呼噜,睡得香甜。
樱草一边在昏昏烛光下翻看面前堆成山的账簿,一边数落翠儿,“看看你给我惹的好事!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翠儿委屈,“我就是看不惯徐蕊那副娇滴滴装腔作势的样子嘛!”
“徐蕊操劳这么久,确实不容易,你让她发作发作怎么了?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在新雪苑啥也不管整日吃喝玩乐?就是因为有徐蕊顶着啊!这下倒好,全给我揽过来了!”樱草转了转发酸的脖子,语气不善。
“翠儿知错了,”翠儿低声咕哝着,又笑嘻嘻地绕到樱草身后,“小姐您闭眼休息下,我给您揉揉肩膀。”
翠儿给她捏肩,她漫不经心继续翻看,忽的凝住眼神——方才她就发现王府从吃穿用度到人情往来,耗费钱财巨大到令人咋舌,这下她终于抓住了实锤。
账簿记载去年光买菜就花了一万两白银,因为菜价高,一斤白菜就要十个铜板。
但樱草分明记得,去年雨水丰沛,菜农大丰收,许多菜农卖不出菜只能任其烂在地里。
王御史体恤农民疾苦,还发动府里的人去菜地收购白菜,当时的收购价是一斤三个铜板,菜农还抢着卖给他们。便是流通到市场,也不可能加这么多钱。
樱草又从堆成山的账簿里抽出婚丧嫁娶那一本,匆匆翻到谨王第三次成亲——没错了,是有人做假账。
上面记载谨王第三次成亲,彩礼共计六千一百两黄金,其中金元宝一百两,珠宝折价黄金一千两,字画折价黄金五千两。
这金元宝数字是准确的,珠宝的价值樱草不懂,但字画绝对不值这么多钱。
王御史学识深厚,是字画鉴赏的行家,当时他拿着那几幅前人真迹评价说,这些字画委实难得,可比金元宝和珠宝值钱,大约要三千两黄金,谨王府果真财大气粗。
实际价值便是与王御史估量的有出入,也不可能差别这么多。
窥一斑而知全豹。以此类推,细细碎碎这么多账目,若是均和实际不符,那王府每年流失的财产不在少数。
仅仅某一项有猫腻,那可能是管这一事的人手脚不干净,可若是这些账目全都是假的……那就只能是做总账的人动手脚了。
想到这里樱草又摇摇头,她直觉认为那个清雅如兰的女子,便是偶尔耍耍小心思与她争宠,也不可能做此等肮脏营生。
那是谁在转移王府财产呢?
“娘娘,管家求见。”一小丫头进来通报。
管家?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樱草疑惑,放下账簿正了正衣衫,“请进来吧。”
管家应声踏入,满脸堆笑,“老仆听说这么晚了娘娘还在查验账簿,想着不知有什么可帮您的便过来了——这些账目可有问题?”
樱草抬头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道:“这些账目是你做的?”
“回娘娘,是徐妃娘娘亲自做的。但老仆对账目也清楚,您若是有所疑问,问老仆也可。”
还真是她?京城第一皇商也这么缺钱?樱草稀奇,思忖许久,还是决定不趟这深水。